不握瑜

桃花岛

呜呜好感动啊

痴人怪物手册:



日常流水账
回忆都是瞎编的
时间轴禁不起推敲

只是因为看到大厂的花开了,梦回大厂罢了。






我是偶像练习生的选管,一个普通的幕后员工,今年大学毕业,偶像练习生这个节目是我的第一份实习工作。

我离开爱奇艺已经两个月了,偶像练习生作为公司一个成功的企划案,虽然是没有版权的抄袭节目,但赚的盆满钵满,连带着对招来的实习生也就格外优待。


4.6节目结束以后,做完收尾工作,公司不仅爽快的开出了实习证明,也对我极力称赞,主管拍着我的肩,让我好好准备毕业,以后工作可以直接过来上班。



我点点头,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。摘下胸牌放在前台,我看了看上面的照片,突然觉得挺陌生的,四个月前的我是这个样子的吗?好像没有睡醒,带着一点不耐烦,但又不得不微笑的样子拍的登记照,那就是我初进社会的样子。



我从总部的大楼出来,看着街上川流不息,对面LED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出道九人组的照片,他们现在有名字了,NINE PERFECT。




100人中只有9个人最终有姓名。



屏幕上的他们精致又年轻,表情克制着微笑,眼底却溢出满满的,属于少年人的欢喜。四个月苦尽甘来,一点点成功就仿佛是前程似锦。



但我仍然为他们感到高兴,因为这四个月我跟这群孩子朝夕相处,他们的苦痛和喜悦我都能感同身受。






已经六月份了,大学生毕业季。我抬头看着学校大礼堂里的横幅,上面写着“2014级新闻传媒毕业典礼”,有些感慨。


大学四年恍惚而过,我并没有多喜欢这个专业,也谈不上有天赋,只不过当初临近毕业,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毕业招聘,实习经历必不可少,浑浑噩噩投了几份简历,稀里糊涂被告知录取,寒假直接拖着箱子到北京总部报道,又被立马发配到廊坊大厂里,管着一群跟我没差几岁的男孩子。





台上的领导激情澎湃的讲一些套话,无非是祝毕业生前途似锦,勿忘初心。



我听的打瞌睡,迷迷糊糊想起“勿忘初心”这四个字在厂里倒是听得多。练习生第一次入住宿舍,给自己写信的时候,写的最多的就是“勿忘初心”。


可是他们的初心到底是什么呢?是想红,还是想耀眼,想成为光芒四射的人上人,还是想受万人追捧?




我记得厂里那个最高的练习生,卜凡。


我们一开始都不敢跟他讲话,后来熟了,就爱喊普凡凡,要么喊小凡,他会眯着眼睛瞪我们,半响又摸着后脑勺自己傻笑。



长得明明是霸道总裁的脸,偏偏性格像个小孩儿,跟小鬼闹在一起用烂的不成句的rap互相battle,虽然咬字比一开始清晰得多,填词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扶额,经常蹦出几个限制级词汇,搞得剪辑师抓狂拍桌,不知道怎么剪片。



千人见面会的时候,卜凡和小鬼,还有徐圣恩,我站在幕后,看着他们三个,像日常一样你来我往的扯淡。但结尾的时候,三个人凑在一只话筒上,真挚又诚恳的齐声说:“勿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”



那三个背影真好看啊。



当时头顶的白光倾泻而下,照在他们理得整齐的发丝上,从肩骨到脚尖,无一不被灯光所笼罩。他们前面是人山人海的灯火,后面是宽阔敞亮的舞台,侧头相交的眼光里,满满的少年人桀骜。



我离他们只不过一块幕布的距离,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遥不可及。



少年追梦者,山高水远,再难相逢。

不知道是不是思绪发散的原因,我特别困,领导为了使他的讲话更具煽动性,居然还配了背景音乐。我被背景里那首booty music的歌词激得发笑,切歌的那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。



居然有Pacific rim。
我想起蔡徐坤,当时他穿着蓝色皮草内搭渔网,踩着这首歌惊艳亮相,成功给节目组增加了爆点,也给自己带来了毁誉参半的初印象。



明明他不是那样妖艳的人。



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宿舍里,他低着头沉默不言,任凭另一个选管搬动他的箱子,开箱视频拍不了,摄影师也挺无奈,只好把摄像头从行李上对焦到蔡徐坤脸上。



我拿着刚从坤音宿舍没收了一堆糖果的箱子,晃悠进蔡徐坤的寝室,被宽敞的宿舍条件吓了一条,再看到蔡徐坤,简直又是一个惊为天人的绝倒。



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。



不是,没有女化你们爱豆的意思。



但他真的好好看,比我一个女的都好看。



也许是我当时愣的太久,蔡徐坤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来,我看到了他藏在背后有些发红的双手,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,就只看到蔡徐坤那张素净的小脸上现出一个标准的笑容,几分客套,几分礼貌,再合格不过的爱豆礼仪。



他好像没发过脾气,也不见对谁露出心底,大概是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了一些经历,习惯性给自己套上了保护层,见人三分笑,遇事岿然不动。



所以我很意外他会选那么出格的衣服上初舞台。



我拎着那件渔网上上下下打量,看着坐在梳妆镜前安静化妆的蔡徐坤,有些无奈地劝告:“你这样上台会被微博上的直男癌键盘侠骂死。”我比划了一下“八成会说你像个油腻的韩国棒子。”



蔡徐坤挡住化妆师拿来的大地色眼影,摇摇头换了一盘更艳丽的,笑着扭头对我说:“人生充满不确定性嘛,而且,我的粉丝喜欢,就足够了。”



我耸了耸肩,想说现在粉丝的心可是变得很快的。但我终究什么都没说。



我站在摄影师后面,看着台上皮草半掀,娇艳欲滴的蔡徐坤,心情和表情一样复杂。


我听见卜凡,那个看起来沉稳的一笔,像吸血鬼的大高个,指着蔡徐坤笑着说:“我觉得我都快爱上他了。”



不是?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



我的心情更复杂了。



我好像误入了什么大型同性交友相亲类节目。








我终于抵抗不了台上冗长的讲话,彻底陷入了沉睡。



我闻到了花香。



身边有人推我,我惊醒过来,毕业典礼结束了吗?



扭头看见近在咫尺的Justin的脸,我惊悚的一个仰倒,头差点磕在墙上。



范丞丞拉着我,手垫在我脑后,阻止了我好像要撞墙的举动,“不是?姐姐,你们套路有点多啊,除了捡文件,怎么还有装晕啊,我们还得救死扶伤吗?”



我低头看着地上散了一堆的复印纸,再茫然地看着围在我周围的Justin和范丞丞,丁泽仁一脸侠肝义胆,对我抱了个拳:“演技高深,佩服佩服。”


毕雯珺扶着脑瓜子,蹲在旁边默默捡纸。



额?是怎么?穿越了?



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,冷静的问:“现在是不是2018年2月?”



我记得这个整蛊环节,他们从导演和摄影师刚吵完架的房间出来,还得捡起门口我丢了一遍又一遍的复印纸。


乐华前面是觉醒的一家五口,两个父母型人物,韩沐伯和秦奋,和一个沉默乖宝靖佩瑶负责捡纸,剩下两个皮孩把捡起来的纸重新扔在地上,然后遭到社会毒打。



这是二月份拍的幕后花絮了,我记得没错的话。



范丞丞一脸一言难尽,Justin咬着棒棒糖好像看穿了一切,“姐姐,你二月份穿短袖吗?这个穿越主题是不是还得稍微cosplay一下,换个羽绒服是基本的吧。”



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短袖,是今天去参加毕业典礼的衣服没错,所以我只是睡了一觉,就被神秘人绑架到大厂,还找了一堆已经出道的练习生给我搭戏?



何德何能啊我!






我跌跌撞撞跑下楼,那扇仿古的沉重大门被我推开。


它应该推不开的,离开大厂的时候,是我亲手给它落锁,贴上“逃离大厂”的封条,目送练习生一批一批拖着箱子,一路背离这里。



我站在这栋行政楼的门前,我没有见过六月份的大厂,原来这里的花坛不是摆设,它种了花,在熬过北方漫长寒冷的冬季之后,三色堇和紫罗兰争相开放。


大门前喷泉水流湍湍,水珠在大理石的雕花托台上溅起来,在阳光下折射出零碎的光斑。



小鬼嘻嘻哈哈唱着diss卜凡的rap从我面前跑走,边跑边对后面追杀他的卜凡做鬼脸。


卜凡长腿迈得杀气腾腾,路过我的时候稍微收敛,摸后脑勺笑着地叫了我一声:“姐姐。”而后继续追杀小鬼



穿短袖的小鬼和卜凡看起来体型差距更大了……


刚从行政楼里走出来的韩沐伯眯着眼睛对我笑了笑,身后跟着刚被暴打的左叶和秦子墨,靖佩瑶不说话,沉稳地跟我点了点头,我探头望了望,问韩沐伯:“秦奋呢?”



韩沐伯摸着下巴,眼神飘忽“被磊子抓走了。”



我“……”不是?我跟你讲话呢,你看哪儿呢?



哦,周锐。



余光里刚化完舞台妆的锐姐从旁边化妆室走出来,看见韩沐伯的时候脸色一变,若无其事地飞快折回去:“哎小钱弟弟,我那个,我跟你讨论一下rap。”



刚走出门就被周锐拽回去的钱正昊一脸懵,挥着手对我一句“姐姐好”还没说完,化妆室的门“砰”的关紧。



“……”我



“……”觉醒崽子们



“……我也会rap”韩沐伯有些忧伤



我惊讶地看着韩沐伯,挺,挺全能的呀,以前没听说呢?



秦子墨抱着头,委委屈屈地哼歌,我仔细听了听,居然在哼回家的诱惑。额?为所有爱执着的痛?我已分不清爱与恨?




朱星杰和周彦辰抱着零食,从全时那边走过来,朱星杰路过我的时候,居然还给我丢了一包辣条:“姐姐,收下我们的贿赂,别告发我们啊!”



我捏着那袋魔芋爽陷入沉思,我觉得朱星杰的冷白皮和周彦辰的大白牙在夏天简直是杀伤性武器,怎么还反光啊,好刺眼。




我捂着被反光刺激到流泪的眼睛,还没走两步,就看见朱正廷,他依旧穿着精贵的全套gucci,拎着偷偷叫来的炸鸡和奶茶外卖,咬牙切齿地咒骂范丞丞和Justin




被骂的人毫无自觉,趴在楼上的窗户边对着朱正廷握拳鼓劲:“朱正廷!我们爱你!乐华的好母亲!”



不是,别骂我,他们真是这么说的,我没有泥塑你们乐华队长的意思。



李权哲和黄新淳小跑着下楼去接应,路过我的时候怯怯地点头,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甜笑,我摆摆手,转身向办公室走。



这是生机勃勃的大厂,这里的花开了,喷泉还在涌动。我看着练习室里明亮的灯光和隐约晃动的繁多人影,这里有鼎沸的人声,有着曾经那四个月里大厂蓬勃的生命力。



我重新回到了偶像练习生,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,现在是2018年6月2日,练习生入厂五个月,距离出道日期2019年1月17号,还有六个月。



我即将陪着这群陌生又熟悉的孩子,看着他们再一次出道。






我拿着台本仔细研究了一下,跟以前的时间线没什么区别,只不过训练的时间变得更长,原本三次考核测评现在刚进行了一次,就是8首歌的两两小组对决。剩下六个月他们将继续剩下的两次测评和一个导师舞台,最后决赛直播,出道。



他们现在还是完完整整的100人。


我不知道这次我回来有什么意义。



从第一次竞演结果来看,跟以前根本没有区别,一样的票数,一样的输赢,一样的人气排名。



按照原本的剧情走,最终出道的那九人不会变,我的存在也不足以改变最终结果,相反,这是对我的折磨




一个知道结局的旁观者,无足轻重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孩子努力,为未知的前途拼搏,流汗又流泪,最终在角逐中落败,离开。



我恨的骂娘,工作人员没人权吗!我他妈的朝夕相处也很入戏好不好,我心里也难受啊,重来一次这不是往我身上割刀子吗?



实不相瞒,我虽然是工作人员,但我真的没有再看过偶像练习生。4.6那天是练习生的终点,也是我的。



我再也不关注出厂以后的练习生有怎样的发展,除了大厂里那段时间,我跟他们好像活在不同的平行时空里。



我始终没能在这场比赛当做过客,也没能清醒旁观。



我真情实感了,可我得抽身。





我叹了口气,不管怎么样,既然回来了,就只能认命走下去。无非是再受一次情感审判,庆幸的是我这次知道了结果,我大概能不那么揪心难过,试着当一次局外人。




“啪——”



一个鸡蛋从我头顶掉落,四分五裂地摔在我面前,溅起的蛋液粘在我的裤脚上,被六月的温度炙烤出腥味。
我面色铁青的抬起头,Jeffrey尴尬地对我挥手,咧着嘴温顺又诺诺地喊我:“姐姐,对不起啊……我没拿稳。”



我退后两步远离案发现场,再抬头的时候,Jeffrey旁边又挤了一颗脑袋,是大汗淋漓的王子异。



他一手举着哑铃一边对我合了个十,哦不是,由于他只有一只手空着,单手立掌另一只手拿着杠铃比划,看起来像个普渡妖孽的得道高僧。



旁边闻声赶来的物业保安对着Jeffrey大喊:“同学!我都说了让你把那一箱子鸡蛋放进去了,现在六月份了不是冬天,这个温度你放在阳台上可以孵一窝鸡仔了!”



我瞪大眼睛,不是?我记得Jeffrey只带了一箱鸡蛋,这都五个月了,他还没吃完吗?






时间线真的很混乱,我几乎又有点浑浑噩噩了,明明第一次测评结束了,他们居然在排练eiei。



路过录影大棚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前奏,我心脏都漏了一拍,怀里抱的台本掉在地上,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和怀念包围了我。


仿佛是满满的水缸被重击,向外哗啦啦地流血。我顾不上去捡台本,蹲在地上死死抓住领口,仿佛这样心里窒息的感觉就会少一点。



“hey下一秒向你靠近,梦已准备就绪。”



歌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膜里,逼的我抬头去看。



我眯着眼睛,穿过刺眼的灯光,第一眼就看到c位上的蔡徐坤。抹去浓艳的妆容,他的脸精致又清新,带着甜蜜的微笑,动作协调又精准。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吃偶像这碗饭。



不止一次听过选管和编剧背后议论他,半是调侃半是严肃,说他算得上逆天改命。



逆天改命这个词大抵是粉丝传出来的,我只是个实习选管,并不太明白这个节目背后的弯弯绕绕,但我只是觉得,这样的人,不把他放在c位,还能放去哪里呢





“show you我的心绝不放弃,I'm the one you want 不需要迟疑。”





我挨个看过去,朱正廷,尤长靖,林超泽,李俊毅,郑锐彬……张艺凡?他居然第一次舞台是A吗?



我有些不确定地想了想,他的存在感好像并不太高,也许是我当初也没有过多留意,他可能有能力吧,只不过淘汰的太早,连降级的水花都微弱的看不见。



“绽放所有光芒shining,只想为你证明。”



我细细去瞧,没有放过任何一张脸,重新回头来看,这个节目造就了很多人,也埋没了很多人。


有些练习生来过,但直到离开都没有半点涟漪,有些练习生一直坚持着,却由于各种原因被删减镜头,失去了被pick的可能性。




我试图冷漠地去看,却发现做不到。


我依旧会被打动,被盛大的人群打动,被少年人一往无前的梦想打动。我好久没看过100个人整齐的eiei舞台了,我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看到。

我不禁问自己,我这次回来,真的有意义吗?






第二次测评的时候,有了上一次的教训,我在上场前嘱咐服化组给朱匀一换了皮带,不管能不能影响结果,我至少想保证他们的健康和安全。



然而朱匀一的眼睛还是受了伤,这次更为严重,舞台的冷焰火溅入眼睛,被紧急送医,他依旧参加不了测评录制。



还没等我心情平复,紧接着周彦辰果然在双截棍的录制现场晕倒了。



就算是再经历一次,我的心脏也不会因此少跳几拍,我按捺住心头的不安,成为一个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,隔开围成一圈的练习生,我拿过旁边的含糖饮料给他灌了一口,然后摸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。



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,最后七手八脚地把周彦辰送上了救护车,我看着救护车离开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没有用。



就算我给朱匀一换了服装,他的眼睛依旧会受伤。就算提前几天给周彦辰买了巧克力和糖果,督促他好好吃饭,每顿饭后给他塞维c,强制他离开练习室。



他依旧还是晕倒了。



我感觉很无力,伸出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,上面沾着周彦辰湿透衣服的汗水,和刚刚摔倒而磕破皮流出来的血液,只觉得无能为力的愤怒。



我情不自禁地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,小声骂到:“甘你娘。”



听到背后此起彼伏的憋笑声,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。


我转过头看着导演复杂的脸色,和摄影师对准我的镜头,以及Justin和小鬼的鬼脸。


范丞丞的目瞪口呆


蔡徐坤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


尤长靖连零食都不嚼了,鼓着腮帮子看我,王子异和Jeffrey一脸悲天悯人,林彦俊摇着头对我叹气:“女孩子温柔一点啦。”



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经不对,想起前段时间微博热门段子,下意识回了一句:“你很鸡掰哎。”



导演的脸色更黑了,陈立农撑在林彦俊肩上,笑眯眯地说:“哎这个是脏话啦,女孩子不可以讲。”



妈的。
不是。
卜凡你那什么表情!瞧不起我吗!我就讲脏话咋的啦!你打我呀?


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,我掐指一算,最想重看一遍的鬼屋环节要来了。



好开心,好激动,好……不是?导演?你怎么改剧本,怎么我演女鬼?不!我不去!尤长靖会掀翻我的头盖骨的!你知道Jeffrey吗,他会用他的肱二头肌使劲一拳捶死我!



风水轮流转,我上一次不该嘲笑那个扮演女鬼的姐妹,孽力回馈啊。我哭唧唧地套上假发,看着镜子里惊悚的自己欲哭无泪。



这也太逼真太吓人了吧,我感觉我会被暴打。

幸好我只用呆在镜子后面,有玻璃屏障的保护,我很安全。



卜凡对我砸笔又怎样,娄滋博朝我扔鞋又怎样,木子洋向我……不是!木子洋你他妈不按套路出牌啊!怎么这回带着桃木剑啊!我日你别劈,你他妈……



我看着碎掉的镜子就如同我碎掉的心。



我看着疯魔挥动桃木剑的木子洋就觉得无语,你们坤音怎么回事儿,不是号称A遍南北坡吗?A脸丢尽啊。






该走的剧本正常进行,只不过时间拉长变慢,他们有了更长的时间去排练,排练结束还可以忙里偷闲去趟便利店,或者跟导演求情,带他们吃顿海底捞。



如果说这次的剧情跟以前有什么差别,大概就是多吃了几次海底捞吧。



一开始老板还觉得挺拉动经济增长的。




后来这群人在海底捞又唱又跳,忍了三个月小鬼炮仗般rap和王子异的bro,以及被卜凡强行三次写进了韵脚里,老板忍无可忍地辞掉了用boogie手势端盘子的服务员,向节目组提出抗议。


练习生的海底捞补贴被彻底取消了。





最后一次去海底捞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,炎热的夏天结束,第三次组合测评也有了结果,最后一次淘汰如约而至。

我上一次很好奇周锐到底怎么离开大厂的,网上传的神乎其技潇洒的很,但我睡着错过了,这次我决定今晚不睡了,我得去蹲个点。



我站在宿舍楼下的拐角里,看着周锐一手拎着箱子,一手甩着车钥匙从宿舍楼出来,拖鞋踩得提提踏踏,嘚瑟得像是出去野营。



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,大家结束了一次淘汰都精疲力尽,不论是宿舍还是练习室都漆黑一片,只有黑暗中的喷泉蹦溅声清晰可闻。



路灯下的周锐格外显眼,他迎着暖黄的光线,直直扫视了一遍整个大厂的建筑,平日里辉煌的建筑隐匿在黑暗中,只显出高大的轮廓,像是吃人的野兽,也似沉寂的潘多拉魔盒。



周锐沉默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,轻轻扣上锁,“咔哒”一声,仿佛把什么东西永远地锁在了这里。



我看着他站了一会儿,不像平常舞台上化着精致的妆,他终于能表里如一地当个糙汉大直男,中长的头发随意扎了个揪,一半压在鸭舌帽下,脸上脂粉未施,露出瘦削的轮廓。



我心里嘀咕,明明不用化妆也是盛世美颜,锐姐这称号怕是一辈子甩不掉了。



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送他一程,又想起会破坏他潇洒离别的氛围,于是我也沉默地站在黑暗里,屏着呼吸,把他看了个够。



半响,周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低声道:“什么嘛……”


说完自己轻轻笑了,好像遗憾中又透露着满足。



我一怔,还没来得及探究他话里的含义,只见他一个利落的背影,坐上驾驶座,摇下车窗摆了摆手,很快发动了车,绝尘而去。



我攥紧袖口,把周锐的轮廓在我心里反复描摹了几遍


说起来他比我还要年长,更多时候我管不住他,但他似乎也用不着我管。他进厂以后自觉的减重十几斤,从周钝瘦成仙子,按时起床训教,好好吃饭不让自己生病,不给别人添麻烦,还充当知心姐姐开导其他练习生。



就连最后的离别,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,因为不想看哭啼送别的画面,一个人一辆车,社会人的操作就是利落。



只是以后崇山万水,再难见面了。





亲眼见到了周锐离开的场面,我觉得还不如不看,现实比传说中潇洒一千倍,他大概开出了100码的速度,看着像是逃似的离开了这里,留在大厂最后的东西大概是地上的轮胎印。


可我见到了他离开前的凝视,他的不舍,或许还有一些不甘?



我叹气,抱着手臂往回走,没走两步,撞上一片衣角。
“?”我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宿舍门口阴影里站着的蔡徐坤,“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?”



蔡徐坤插着兜,耸耸肩笑了:“大概在你嘀咕要不要出去送一程的时候吧。”



“你早就醒了?你知道周锐会偷偷走?”



蔡徐坤靠在墙上,抬起手懒懒得遮住脸,声音模糊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:“周锐嘛,你让他矫情他也做不来,他被淘汰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出去以后要接活,你说这么看得开的人……”



蔡徐坤没往下说,我看他实在说不下去。这不比原来的剧情,他们在这里一起实打实住了十个月,连我都会为了周锐的离开而难过,更别提同为个人练习生的蔡徐坤了。



他和周锐都是单枪匹马走江湖的人,性格里带着孤勇,一往无前,永远热血。



我不知道怎么安慰,沉默地想过去拍拍他的肩,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。



“……不是?你们怎么还组队欢送呢?”



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和朱星杰,勾肩搭背地抽着烟,深沉地目送远去的周锐。


以及小心翼翼拍着蔡徐坤肩膀的卜凡,他的动作可真温柔,比揍小鬼的时候劲儿小多了,我相信他说爱蔡徐坤是真的,卜坤🔒了。




我没有搞cp的意思,我就是个实习的选管,我不代表官推,别骂我。



小钱弟弟穿着睡衣,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我抱怨:“姐姐,你是不知道周锐收拾行李那架势多带劲,根本没想瞒着我和坤哥。”他向着周锐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,“大家看破不说破而已。”



我看着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孩挤在这个小角落里,终于明白了周锐走之前留下那句话的意思。



什么嘛。



知道他在装洒脱,索性也就配合他的出演。不想看到矫情的送别,就互相装作没看见。周锐知道黑暗中有人藏匿,却也不必细究到底是谁。



互相成全,互相保留体面。

山不转水转,江湖再见。



北京进入秋天的时候,大厂里只剩了35个人。



花坛里的花不再盛开,烂成一团泥耷拉在土里。行道树开始枯黄落叶,飘进喷泉的凹槽里,被水泡烂氧化,瓷白的大理石勾缝中染上了冲刷不掉的黄黑色污渍



大厂空荡荡的,练习生的行程越发紧张,除了本身的排练和节目录制,各种代言和杂志拍摄拜访陆续而来。他们裹着厚厚的大衣,带着口罩穿梭在大厂和摄影棚,来去匆匆,面色冷肃。



他们带口罩的时间越发长了,训练太累也就懒得打理精致的妆发,出门又要面对粉丝站姐的长短镜头,无奈只能囤货口罩,出门全副武装。



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某个化工车间里。



那种久违的,临近决赛生死关头的紧张和窒息。



我都知道的,最终结果。谁能出道,谁被淘汰,按理说我不该这样无措。



可我还是陷入了整个大氛围里。


导师舞台录制结束的那一天,廊坊突然下起了雪。



练习生从摄影棚里出来,只来得及裹上外套,就撒开了欢,互相揉着丢雪球。


没见识的南方人李希侃只顾着惊奇,被经验丰富的东北人毕雯珺砸了一脑袋瓜子的雪,扑漱漱地从发顶滑进毛领里。


麦锐的看见自家孩子吃了亏,小丧花罗正立马不丧了,振奋的像朵霸王花,跟余明君一起追着毕雯珺打。


乐华的不甘示弱反击,最后在温州人Justin反水帮助老乡李希侃的前提条件下,乐华黯然败北。



朱正廷恨恨地抖雪,揉了个巨大的雪球要处决Justin这个小叛徒,对方却抓着范丞丞当挡箭牌,朱正廷没砸中Justin,雪球精准命中了正在揍小鬼的卜凡。



卜凡摸着被砸中的脑袋,看着手足无措的朱正廷沉默了,现场一瞬间寂静。Justin和范丞丞飞快逃离现场,顺带踢了一脚旁边积雪的大树,树上的雪刷拉浇了树下的朱星杰一头一脸。



朱星杰骂了一句脏话,伙同无辜受牵连的丁泽仁一起追杀两个皮孩。



周锐蹲在边上堆雪人,蔡徐坤怕过敏就蹲在边上看,周锐腾出手给蔡徐坤揉了个雪球放在他手心,我趁机给他拍了张照,蔡徐坤掂着雪球笑眯眯地看镜头,下一秒雪球就冲向了我的衣领。



我尖叫着躲避失败,下意识抓起雪反击,结果散雪的无差别攻击波及了小钱弟弟,弟弟好凶啊,跟他的坤哥一起欺负的我好苦。



最后遭到了锐姐的社会毒打(教育




我最终还是拍了许多照片,他们在漫天大雪里开怀大笑,彼此追逐,年轻人的朝气和生命力仿佛可以突破二维的限制,释放出被压平的精神力,直抵人心。



我站在摄影师后面一边躲避小钱弟弟和蔡徐坤的攻击,一边分神想,真快,这就是一年了。



都说大厂是座桃花岛,与世隔绝,他们在这里单纯又快乐,保留着孩子的纯粹,如同旺盛的藤蔓植物,野蛮生长。



从此春夏秋冬,他们和大厂在一起的样子,我都见过




给大厂落锁的人依旧是我。



我再一次在门上贴上了“逃离大厂”的告示,我们把100个练习生的姓名贴贴满了一整面墙,目送着他们35个人拖着行李箱,朝我们摆手,不回头地走向那个既定的未来。




我站在决赛舞台下,看着九人团出道。



台上几十个少年或哭或笑,互相拥抱又分离,纸花和琉璃灯光倾泻而下,他们的悲喜或许并不相通,但场面热闹又盛大。



此去经年,请多珍重。








我醒来了。



我从毕业典礼上醒来,只不过睡了短短一刻钟。


我毕了业,没有进爱奇艺工作,我甚至完全离开了这个行业和它相关的所有,没有再关注练习生的任何消息。



我没有再回过廊坊。



曾经一起实习的同事打电话给我,说偶像练习生的第二季要开始筹拍了,问我愿不愿意回去。




我沉默良久,问她:“第二季的开拍时间是2019年1月17号吗?”



同事有些惊奇:“你怎么知道?你有关注?”



我挂断了电话。




同样的季节,同样的地点。


冬天进去,四月出来。




从此以后,没有任何一届练习生能看到大厂的春暖花开。




可我见过。



桃花岛与世隔绝,但它的一年四季,我都见过。








TBC.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
不知道有没有人看,我就当写给自己了。




我没有看完4.6的结尾,听说带着孩子们把大厂完整逛了一遍,听说大家最后一次打了板。我都没看,如果看了,就,真的,他们在我心里永远的告别了。可是他们还在大厂里,对我来说,从没有结尾。


曾经的我在廊坊呆了两年,廊坊没有那么大,在当年的我看来就是个城乡结合部。我离开了,我没想过再回去。


我不知道两年后会有一群男孩,呆在我呆过的地方,走在我走过的路上。


我再没回过廊坊,可是我知道,我回去过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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